「醒來了。」
「快通知城主大人。」
一位黑髮的精靈少女,拿著濕毛巾,緊張兮兮的叫道。
「伊....伊芙?」躺在床上的男人撥開濕毛巾,露出滿頭銀白色的髮。
「阿力不要起來,你的身體....」少女話語未畢,阿力已經從床上掉到地上。
「看啦,每次都這樣,笨蛋。」
「好啦,別哭,最怕女孩子哭哭啼啼。」
「阿力!」一把雄渾的聲音,加上一張壯碩的臂彎,把阿力整個抱起。
「旦丁,我的肋骨要斷了。」
「笨旦丁,快放開他,好不容易才救活啦。」
「多謝你,小波子,差點變成肉醬呢。」
「還有我呢,我有份幫你癢傷啦!」
「是是是,感謝薇姐。」
房間頓時擠進十多人,你一言他一語,一時好不熱鬧。
「好了,好了,鬧夠了,全部出去讓他靜靜休息吧。」恆野一聲號令,房間回復原來的清靜。
恆野把椅端到床邊,一個氣宇軒昂的男人坐下。
「城主大人,我又欠你一個人情。」
「還有力氣開玩笑,證明你的傷也不是太嚴重呢,死人頭阿力。」
「沒事啦,肥村,我不是每次都活下來嗎?」
「我就知道你亂來,幸好派人到亡者森林找你。不是每次都這麼幸運。」
「大人,不死過怎麼靈,死得越多才能做天下第一死靈法師啊。」三人笑聲一時充滿房間,霎那間又變得沉重,三人一陣靜默。
「本來我們是應該感謝你,可是你三番四次亂來,今次還在魯因境內,你到底在做什麼勾當?」恆野毫不客氣,直斥其非。緋村厲了恆野一眼。
「我只是有話直講....」恆野依舊義正詞嚴。
「帶給你們麻煩,不好意思....」阿力的話被緋村打斷。
「阿力,我剛剛回來,還有很多事要處理。你好好休養,後天是元旦佳節,你就留下來與大家好好聚舊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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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克班特,哈丁,像是夢魘的代名詞,每晚侵襲阿力。好像那是與生俱來的病魔,終生詛咒著他的心和身。
站在魯因高高的城樓上,感覺大地盡在腳下,蒼生無論是人是魔,精靈還是人類,魔獸還是龍,都變成渺小的存在。
「難怪大家都為了爭奪魯因,生死相搏。」阿力和風耳語,想不到會有回應。
「並非全部人都覬覦權位,至少緋村不是。」一位身穿墨綠鵝絨大衣的女仕,從羽毛衣領中散發著妖艷的香氣,露出一雙尖尖的耳,踏著娥娜多姿的步韻走來。
「薇姐。你也睡不著嗎?」
「最近邊界紏紛越演越烈,十字軍蠢蠢欲動,很多兄弟受傷。我們醫療科也忙個不停。」
「亞丁那邊既然派出細作搞事,看來早有部署,全面開戰在所難免。這幾年來大家辛苦經營的和平又要化為烏有。」
「十字軍,還是亞丁軍,我們都早有心理準備,也有應變方案。不過緋村還下不了決定。他的心好像等待著什麼呢。」
「他貴為城主大人,自然要保衛
魯因城,還有什麼好躊躇。」
「他一直希望你能夠留下來。」
「元旦之後我就離開。」
「難道你就不可以幫他一次嗎?」
「他有你們,他不需要我。」
「我無法相信你竟然說出這種自私的話。」
「你不會懂....」
「雖然我不清楚你的過去,不過以往我也活在家族的仇恨中,每天過著追殺和被追殺的日子。是緋村救了我,他教曉我人生是有選擇的。」薇姐見阿力不發一言,繼續說。「這種漂泊、血腥的生活,你沒有想過停下來嗎?沒有想過成家立室,生兒育女嗎?」
阿力狡黠地瞇了薇姐一眼。「薇姐你的意思是....我和你嗎?」
薇姐臉色一沉,手中魔光閃現。「笨蛋,你找死。」
阿力退後兩步,雙手作狀投降。「冷靜點,說笑啦,說笑啦。」
「你少裝傻,你明知道小妮子對你....」
「我有點累了,後天元旦派對再見,晚安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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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阿力,還沒睡嗎?正想找你。」緋村靠在阿力的房門外等著,手提著酒瓶和杯,架在腰間的兩柄不同紋理的刀,什麼時候看也是兀突但又親切。
「對不起先生,探病的時間過了。」
「噢,沒辦法,我只好把這瓶好傢伙拿回去。」緋村故意搖一搖手上的紅酒,那舖滿表面厚厚的塵積,多少代表了它是陳年佳釀。
阿力一深呼吸,好像嗅到了酒香。「拿你沒輒。」
狹小的房間中,兩個人顯得很巨大,站起來頭髮都摸頂。兩人天南地北,無所不談,恍惚變成兩個老頭,互訴整個世紀的大事小事,游歷見聞。一邊聊一邊喝,就這樣兩個人把整瓶喝光。
「好樣的,魯因居然有這麼好的酒。你這個
魯因城主也挺爽呢。」
「這個位不易坐,我是啞子吃黃蓮。」
阿力一瞥緋村的劍說。「這些年來,你還帶著它。」
「因為他是我人生第一柄劍,而且是一位重要的朋友送的。」
「當初我是不想留在身邊才轉送給你。」
「不重要,最重要是它見證過很多事,代表著你和我的約定。」緋村的手輕輕一拉刀柄,露出耀眼的刀身。驟眼光滑的刀面,隱藏著雕刻幼細的紋理,光波游移,宛如湖水上的浮光掠影。
「….肥村,什麼時候我跟你有過約定。」
「當你把它送給我的時候。」
「望著它,想起故鄉,想起仇恨。」
「我有找巨匠幫它重新鑄煉和強化,你看。」緋村隨手一揮,酒瓶悶哼一聲,沿著一道斜線上下分離。
「我好像沒答應過什麼。」
「好多事情不需訴諸於口。」
「你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盟友,我很替你高興,但我....我不是你所想那種人。」
「阿力,由始至終我都相信你,相信你我看法一致。只是手法不同。」
「肥村,我踏上的是一條不歸路....」
「人的一生,每天都要面對選擇,有時候可能會選錯,走進死胡同。感覺走投無路,卻總是忽略身後面原本所走的路。只要你敢於選擇,永遠都有機會,永遠都不會太遲。今天,你留不留下也好,我相信終有一天我們會在實現夢想的路上,重遇。」
有一刻,阿力懷疑,世界真的有可能為他改變。可是,他明知可以回頭,只是回頭的
勇氣,比勇往直前的要多很多倍。
「晚安吧,派對再見。」
「好,記得穿得體一點。晚安。」
阿力軟攤在床上,腦袋是一片空白,卻沒有一點醉意。等待著他除了兩半的酒瓶,又是一個漫長的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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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旦,代表新的一年,新的開始。各地普天同慶,魯因亦不例外,人民暫時
忘卻戰禍即將降臨的陰霾,盡情享受,及時行樂。
城內到處都是表演雜技的人,叫賣的人,展現歡顏的人;滿街都是歡呼之聲,暢談之聲,碰杯之聲,煙火轟隆之聲;全城彌漫住不同的香氣,鮮花乾草,美酒佳餚,香車美人。
沒有一個人是寂寞,沒有一個地方是虛空,沒有一個杯是喝光了的。
王城裡頭,同樣的歡騰喜氣,同樣的載歌載舞,同樣的葡萄美酒晚光杯。每個人都拋開平常的禮節、身份、階級,與眾同樂。
緋村、恆野、大丈等脫下戎裝,換上輕盈的晚禮服。旦丁也換上禮服,有點衣不稱身,成為小波子和一眾女仕整夜的話題。女仕們沒有像亞丁的淑女般打扮得華麗隆重,貼身和精緻的剪裁才是艾摩爾的特色。
坐在一旁的阿力好不自在,因為從小到大也沒穿過禮服。他整晚都坐立不安,有如被束縛住的小狗。
伊芙也靜靜的坐在一旁,沒有跟大伙兒跳舞,徑自喝著紅酒。她穿上一襲紫紅色的露背連身裙,跟緋紅的臉頰特別相襯。
輕快的樂章轉而激昂,高漲的情緒昇華到忘我。一個合奏終結,徐徐而來是鋼琴優美而蜿蜒之聲。燈火漸暗,熱情的男女散去,換上一對又一對翩翩起舞的蝴蝶。
「陪我跳這支。」伊芙忽然牽著阿力,幾個箭步奔向舞池。阿力還未來得及說我不懂跳舞,已經被伊芙的步伐帶動,漫舞起來。
「緋村,你看。你說阿力會不會就此留下來?」薇姐把她的長髮翹到尖尖的耳背後,把臉靠過緋村。
「希望他最終能夠明白....」
啪的一聲,在妙漫的琴聲中過於響亮。緋村和薇姐在搖曳的人群中,隱約看見一個泛著淚光走了,一個無奈的低頭站著。
他們還未來得及上前了解,忽然會堂兩邊玻璃窗應聲破碎,幾支鬼影同時落在舞池中央,包圍著一個人。
「天狼竟收容空島人,今天我們來替天行道。」四個黑衣人異口同聲,動作一致,匕刃透出充滿
殺意的光芒,同時刺向阿力。
「好傢伙,乘我沒帶武器來襲?」阿力原地一躍,僅避過四面圍攻,一腿壓下一個刺客的手臂,轉身掃腿迫開兩個刺客。誰不知第四個刺客閃開,在阿力背後施襲。
「天狼狗,納命來!」
咻的一聲,白刀子入紅刀子出。匕首像獠亮的狼牙,輕易破開軟滑的肌膚,挖出
紅寶石般的血。
「伊芙!」一顆柔弱的身軀,隨著叫喊聲倒進懷中。
「小心,匕首有毒!」薇姐說著,拿起酒瓶一甩,紅酒溢出,在旁的精靈法師念念有詞。紅酒便在半空中凝結成一根根冰箭,向刺客飛射過去。
刺客身手矯捷,翻身避過,旋即再向目標下手。其餘三個刺客亦一湧而上。
阿力抱住奄奄一息的伊芙,沒有逃走的意圖。
「受死吧。」一把陰森而雄亮的聲音,聽起來像某種暗語或咒文。阿力身上變出無數如利刃的爪,利爪恍如狂舞的棘蔓,瞬間把四名刺客擊殺。
在場所有人都被嚇得目瞪口呆,混亂和尖叫剎那間停止。餘下窗外此起彼落的煙火聲。滿地的
玻璃碎片,把煙花火光映照得份外璀璨絢麗。極北的天狼星時明時滅,仿佛她是瞬間即逝的煙火的其中之一。
一個充滿悲哀和黑暗的背影,拖著破爛的衣衫,帶著曾經或者應該珍惜的情感,消失於黑暗的門後。自此沒人再見過他,沒人知道他的下落,也沒有人提起過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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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故事根據天堂II遊戲改篇,角色人物均為虛構,如有雷同,實屬巧合)